“当心！”

韩誉一震，大喊出声。

以他从未有过的惊慌！

那颗球如离弦之箭，划开凌厉的风，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完美的半抛物线。

速度不减。

齐回看到对面两个女生尚未回神，吓得头皮都炸开了。

“我靠！”他惊到爆了粗口，几乎是跳了起来，不停摆手，“快躲开快躲开！”

然而，为时已晚。

唐夏和于漫听到声音，下意识转过头。

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，傻傻地站在原地，眼看着那足球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

最后不偏不倚，冲着唐夏脑门，直直砸来！

“砰！”

重重一声。

唐夏只觉得眼前一黑，整个人便晕晕乎乎，站不稳了。

于漫就在她旁边，看到那球因为撞击而减速，软绵绵掉在一边，吓到失声。

“唐、唐夏……”她僵硬地转过脖子。

身边的女孩摇晃了两下，被球砸到的右脸迅速呈现出不自然的绯红。

她眯着眼睛，闻言茫然地看向于漫。

但眸子已睁不开了，甚至无法控制地流出眼泪。

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快。

随即，仰面摔了下去！

“唐夏！”于漫失控尖叫。

急匆匆赶来的几个踢足球的少年怔怔站在一边，手足无措。

包括韩誉。

他亲眼看着那女孩摔倒，半张脸已有了明显的红肿。而足球刚刚好踢到了她的眼睛，疼到紧闭。

韩誉第一次有了慌张的感觉。

“去医务室。”

于漫担心地直落泪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略有熟悉的声音。她转头一看，是韩誉。

少年眉头沉得厉害，一双深邃的眸子里，酿着辨不清的复杂情绪。

他蹲下身，将后背对着唐夏，偏头重复：“扶她上来，去医务室。”

于漫愣，当下顾不得其他，跟齐回两人把唐夏给扶了起来。

女孩的太阳穴也被牵连击中了，此刻恍恍惚惚，竟处于半昏迷状态。脸上眼睛上都疼得很，像火在烧一样，止不住地掉眼泪。

不是因为痛而哭，是唐夏现在已经没办法控制泪腺了。

就像大夏天对着太阳，眼睛就会酸到不停地流泪。

她也有些耳鸣。

耳边翁嗡嗡的，听不清是谁在讲话，很吵，吵到她皱起了眉。

但忽然间，身前一暖。

韩誉背起她，感受着女孩轻盈的重量，以及自己肩上，软软耷拉着的，她的手臂。

少年深呼吸，再不迟疑，拔腿就往医务室跑。

于漫紧跟而上。

“跟老师说一声，我们去医务室了。”齐回交待另外几个同学，转身也跟了上去。

韩誉跑得极快，一个转弯，于漫就被甩了下来。

后者被吓到脸上没了血色，不停念叨着——“千万不能有事啊唐夏。”

“你们怎么不躲开啊？”齐回追上来，心有余悸地问她。

于漫恶狠狠瞪他，“我朝着你踢球，你躲一下试试？”

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，都会下意识呆住，这并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。

科学上有定义，这叫“冻结反应”。

Fight—or—Flight，战或逃。

专业术语是这个，常被用来形容人在面对威胁或其他危险时的回应。但这个短语只概括了三分之二，真正微表情学上的边缘反应应该是“冻结、逃跑、战斗”这样的顺序。

而冻结，才是最原始的状态。

这就可以解释，电视里演的那些在看到对面疾驰而来的车时，本能反应不是避开而是呆呆站在原地的人，他们的行为是符合实际的了。

于漫和齐回还没赶到医务室，就见韩誉背着唐夏在往回跑。

“怎么了？”于漫慌张问。

“张医生不在，”韩誉脸都垮了，微微苍白，“你们抱着她，我去找人。”

齐回点头，刚准备将唐夏给抱下来，邹子妤跑来了。

她大喘气，还未停下就急道：“唐夏受伤了？”

刚才有同学来找体育老师说明意外，邹子妤正好在边上，便主动向老师请求来了解一下情况。

“现在没时间解释，”韩誉着急，见邹子妤过来，干脆两手一用力，又把唐夏给背了起来，“你来得正好，值班老师说张医生在主任那里交资料，你快去找他。”

邹子妤有一瞬间的愣神，须臾便重重点头——

“行！”

她转身就飞快地跑远了。

韩誉呼吸急促，心跳加速。

背上的女孩把头搁在他肩膀上，此刻倒开始转醒。

“疼死我了……”她低低呢喃，伴随着抽气声。

韩誉紧绷的神经，在听到这几个字后，忽然就松了。

于漫哭音都出来了，“唐夏你睁开眼睛看看，你头疼不疼？”

她最担心她的脑袋和眼睛，前者说不定会脑震荡，后者万一失明了可怎么办！

毕竟那足球是直接砸在唐夏太阳穴和右眼上的！

“疼……”唐夏有气无力道，“我脚也疼……”

脚？

韩誉心头又是一重。

齐回低头看，隔着厚厚的校裤试探着，小心翼翼摸了下唐夏两条腿的脚踝。

女孩又低低地抽了一口气。

齐回抬眼，复杂道：“摔倒的时候说不定又扭到脚了。”

韩誉狠狠咬牙，“等张医生回来。”

他希望邹子妤能跑快一点，再快一点！

而与此同时，被少年赋予期望的邹子妤，静静站在楼梯口。

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，教学楼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。她就像个转角处的摆设物，一动也不动。

再上几步台阶，左转，就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。

张医生就在里面。

但邹子妤偏偏要等在这儿。

她告诉自己，数秒，就秒。

秒之后她再去找张医生。

反正不长，就说自己跑得慢而已，韩誉不会怀疑的。

而且也就一分多钟，她没拖延多少时间，唐夏等得了的。

这般说服自己，邹子妤低下头，心底默默倒数。

、、……

一秒一秒，少女仿佛定格在此处。

片刻后。

她抬起头，几步跨上台阶，小跑着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。

“哆哆——”

轻轻叩了两下门，门内有人回，“进来。”

邹子妤推开门，面上已是一副焦急的神色。

教导主任和张医生原本正在说话，此刻不约而同看向她。

少女急道——

“张医生，我同学受伤了，你快去看看吧！”